紐約時報前總編 Jill Abramson 在 Wake Forest University 發表畢業演說,這是她今年 5 月 14 日被紐約時報解雇後第一次公開發言,她也談到了「薪水」和「性別」如何在解雇事件中扮演重要原因。Jill Abramson 是紐約時報第一任女性編輯,也是第一位因不明原因下台的總編輯,她相當地優秀,幫助紐約時報獲得了八座普立茲獎。面對人生最大的挫折 Jill Abramson 的演說,似乎也道出自己的心聲。
以下是她的演說全文:
我想今天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們即將從這個優秀大學畢業。首先,恭喜各位。我對你們的優異表現成為眾媒體追逐的鎂光燈焦點,感到印象深刻。當然,你們的表現實至名歸。
我很榮幸能參與這重要的大日子。如今回首自己的大學畢業典禮,我仍感振奮。事實上,我今天早上才與我的一個大學同學 Barclay Rives 一起吃早餐,他現在正坐在底下,以自己即將畢業的孩子為榮。我最愛的家庭照片之一是我爸爸在哈佛拍的,我爸爸大學輟學,所以他沒有機會穿自己的學士服和學士帽,180 公分的他硬是塞進我的學士服和學士帽拍了照,看起來很蠢但神采奕奕。我希望 2014 年畢業的你們都很幸運地擁有至少一位家人到場參與。我也要對現場所有的父母、祖父母以及其他的觀眾喊話,我自己的孩子也是大學剛畢業,所以我可以感同身受當孩子如此努力並達成如此棒的成果,你們今天的喜悅有多麼無法言喻。
Hatch 校長建議我今天以「適應力、面對挫折的彈性」(resilience)為題演說,我決定採納他的建議。不過我關於家長的部分還沒有說完。
上個星期四大清早,我妹妹打電話給我說:我知道爸爸今天也一樣以妳為榮,就像妳當上紐約時報總編輯那天一樣為妳感到驕傲。我前一天被紐時解雇了,所以我知道她想跟我說什麼。對我爸爸來說,看到我們處理挫折並努力站起來比看到我們的成功更有意義。他會這麼說:「讓他們看看妳的本事」。
從 Wake Forest University 畢業,意味著你們已經嘗過成功的滋味。我特別想要和你們之中某些人說話,尤其是那些還沒有獲得真正想要的工作機會,或者被研究所拒絕的人,你們已經明白失去或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東西的沮喪與失望感覺。當那些失望或沮喪的事發生,就更要讓其他人看見你的本事。
近日我在中國,你們某些人應該知道紐約時報網站已經被審查機構封鎖一年以上。意思是在中國民眾無法閱讀有關他們國家最權威性的報導。每一次我試圖打開紐約時報網站,我就會收到「Safari 打不開這個頁面」的訊息,讓我越來越火大。
當我在北京時,其中一位中國記者 Patrick Song 被中國官方拘留數小時。政府意思是要嚇唬並恐嚇他,為什麼他被居留呢?單純是因為他把事實真相都報導出來。那麼他到底做了什麼呢?在經歷苦難之後,Patrick Song 馬上回來上班,悄悄地處理好一切,他告訴我:我做了我所相信的事情,而這讓我無所畏懼。
你知道,紐約時報的記者經常冒著生命的風險提供最好的報導。這也就是為什麼它是如此重要且不可取代的新聞機構。而可以領導新聞室是我一生的榮耀。
昨晚我和幾個學生再聊天,他們知道我擁有幾個刺青,其中有一人問我:您會把背上代表紐約時報的「Times」的「T」去掉嗎?我的回答是絕不可能。
不久之前我面臨一些挑戰。我在時代廣場被卡車輾過,差點送命。你可能會開始叫我「災難 Jill」(Calamity Jill),但那次意外的七年後,我和曾經被撞受傷的三位紐時同事共同撰寫了一篇有關路上行人安全的報導。報導中我們提到一位九歲的男童在早些年被一輛計程車撞擊死亡的事件。在故事發表的幾天後,我收到一封署名 Dana Lerner 寄來的電子郵件。郵件是這樣開頭的:「謝謝你上個星期日在紐時的文章。您文章裡提到的男孩,是我的兒子 Cooper Stock」 ,我上星期四和 Dana 見面,而你知道 Cooper 一月分才剛過世,但是 Dana 與她的丈夫和其他人已經著手推動讓街道更安全的新法律。她承受了失去親人的痛楚,不過她很快就開始試圖做一些建設性的事情。
人類這樣的生物遠比我們自己認為還有適應力。許多例子都可以證明人類的適應彈性與堅忍。於我而言,在專業領域中,創新的紐時記者 Nan Robertson 與爆料水門案的華盛頓郵報的出版者 Katharine Graham 是我的英雄。她們都在當時男性主導的新聞產業中受到歧視,她們最後皆獲得普立茲獎的殊榮。
而我起身反對不公平的華盛頓洩密調查的同事 Jim Risen 也是另外一個英雄。
我合著一本關於 Anita Hill 的書,過去 Anita Hill 曾經擔任美國最高法院法官 Clarence Thomas 的助理,她指控上司性騷擾的案件成為經典,這個案例揭露在 1990 年代幾乎都是白人、男性主導的美國司法委員會的性騷擾狀況。Anita Hill 的反對者之一:美國國會,形容 Anita Hill 為「有點瘋狂、有點放蕩(a little bit nutty and a little bit slutty)」;她則反向將這潛在的羞辱言語化成她在 Brandeis University 最棒的生涯教育教材,並將面對權貴直言不諱的精神寫成書。 Anita 是上週寄信給我告訴我他們為我感到驕傲的許多人之一。我真心感謝那些信件。
你們某些人可能已經面臨危機,甚或焦炙靈魂的損失,但大部分的人還沒有。離開學校的保護到職場似乎很可怕。您將會獲得許多不同的工作,也將會嘗試許多不同的事情。的確,丟掉你最愛的工作很傷人,但那份工作仍是我所景仰的,新聞擁有強大的組織與人員在負責,這也是我們的民主如此有彈性的原因。而我未來也會留在新聞這一行。
我本來對今日出席有點猶豫的原因是我不想要讓跟隨在我身邊的記者群們搶了你們──2014 畢業生──的風采。你們真的很出色。
我的下一步是什麼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和你們許多人一樣在同一條船上,就像你們,我對未來也是有點緊張,但也有點興奮。你們知道,我不覺得 Manning 教練(Danny Manning 為目前 Wake Forest University 籃球隊教練)可以幫我什麼,不過我已經預訂 Andy Chan(為Wake Forest University 人力與職涯發展學系副教授)的職涯諮詢了。
當最後一次離開我的辦公室時,我從我的書架上拿下一本書《 Robert Frost Speaking on Campus》。在最後尾聲,我將要分享偉大詩人 Robert Frost 在 1956 年在 Colby College 的畢業演說的智慧。他將畢業後的人生形容為需要繼續編織的毛線;他的意思是說生命永遠是未竟的事業,就像是打毛線的女人會把毛線帶在身上,在空檔時繼續編織。而那些從未編織毛線的人,也可以把生命想作像是你的 Tumblr:你可以不時拾起的東西。我媽媽也是一個很擅長織毛線的人,而她創造出一些真的很棒的作品。但她也創造了幾件使人發癢,坦白說有點醜的毛衣給我。她留下一些未完成的作品。因此,今日美麗、聰明的你們,繼續編織你的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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